曖昧

「諗緊咩？」我偷偷睄咗身邊嘅阿晴一眼。

「無乜嘢……」阿晴繼續耷低頭，望住腳尖行路：「突然喺街撞見你，覺得有啲開心……」

我窒咗窒。阿晴嘅表情唔多妥，分唔清係開心定唔開心。我自問平時氹人好叻，男女老嫩通殺。但係我呢一刻真係無信心氹到阿晴笑。

「你應該用好開心嘅語氣講：『突然喺街撞見你，我真係覺得好開心！』」我用輕鬆誇張口吻去挑剔阿晴表達方式上嘅小毛病——呢個係我常用嘅氹女仔方法。希望今次有用。

「你覺得我喺度扮開心？」阿晴突然停咗唔行，𩓥高頭望住我，個樣有啲傷心又有啲嬲，問我：「噉你見到我開唔開心？」

呢個問題，唔使諗都知要答「開心」，但係我偏偏猶豫咗兩秒，好認真咁去認清自己嘅感覺。

以為阿晴會嬲，點知佢忍唔住笑出嚟：「估唔到你真係會去諗。」

我完全反應唔到——每次同阿晴相處，我都會不知所措，完全俾佢帶住風向。

阿晴見我依然呆咗，笑得更加燦爛：「平時唔係講嘢好叻咩？做咩而家反應咁鈍？」

「你反應太快啫！」我逼自己收拾心情，扮無事。

我哋繼續行，無傾偈。彼此之間唔會離行離迾，又唔會靠得好埋；有嘢想講，又唔知點開口；會偷偷睄對方嘅表情，又驚對方發現……係咪我諗多咗？我哋似乎曖昧緊。

五年前，我同阿晴係同事。當年我已經出嚟社會工作咗幾年，阿晴就啱啱畢業。未熟嘅時候，佢又靜又斯文；熟咗之後，佢玩得好癲，成個小朋友咁。共事九個月之後，阿晴辭職，間唔中會跟大家一齊出嚟玩。不過隨住越嚟越多同事各散東西，大家無再見面，我亦都無咗見阿晴嘅藉口。老實講，我時不時會諗起阿晴，想約佢出嚟玩。但係一諗到無共同朋友在場，我就無勇氣拎起電話……

算啦。唔好再諗。諗幾多都無用。

嚟到分岔路口，我同阿晴要分別行去兩個唔同方向。

「第時結婚，記住派帖畀我。」阿晴已經廿七歲，不過講嘢仲係唔經大腦。

「第時先算啦！我連結唔結到婚都未知——我仲未有女朋友。」俾阿晴篤中死穴，我難免嬲嬲哋。

「有㗎！一定會有！我好有信心！」阿晴咪咪笑住講。如果換轉係其他人，我會認為對方講緊風涼話。不過喺我面前嘅人係阿晴。

「點解？」我唔明。

「因為你得人鍾意！」阿晴笑得好天真。

我唔知係咪自己諗多咗——我覺得阿晴係用一個好婉轉嘅方式同我講佢嘅心意……

「搵日再約！」阿晴向我揮揮手，準備轉身離開。

「好呀。」我唔知係咪自己諗多咗，亦都唔想繼續停留喺呢種狀態，唯有立即搞清楚：「就約聽日啦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