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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遠鏡


東加豆 | 2024.03.12

自從對面豪華大宅發生了藏毒事件之後,麗玲對那架望遠鏡產生了特殊的情感。原本只是用來偷窺當玩意,如今卻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
麗玲覺得自己不再是無聊的闊太,今天學跳舞,明天學烹飪,後天學畫畫。她喜歡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,投入到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東西上,裡面彷彿有許多不可知的世界。而且,她覺得和記者做朋友很有趣,他們諸事八卦,但是麗玲愛聽諸事八卦,尤其上流社會的諸事八卦。

短短兩年間,麗玲買了六個望遠鏡。望遠鏡專門店的老闆很高興遇到一個這樣專業的顧客。然而,除了折射望遠鏡和反射望遠鏡,麗玲的記者朋友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還買太陽望遠鏡、太空望遠鏡、紅外線望遠鏡。

一日,麗玲發現鄰居有怪異行為,她最喜歡看到怪異的鄰居,因為可以有新對象,她見過有一位政客,他一次過把五個發泡膠的飯盒從高處拋落街,飯盒和食物殘渣四散地上。

她也看見一位影后,她在公園隨處吐口水、吐痰和彈煙頭,醜態百出,她不知道這是否名人壓力,總之,娛樂版馬上刊登了即時新聞,這些也是麗玲的佳作。

本來應該有更好的水準和更佳的時間,可是麗玲不是拿錯太空望遠鏡,就是拿錯紅外線望遠鏡,或者是太陽望遠鏡。總之,每到關鍵的時刻,她都是什麼也看不見!或者只看見自己的手、自己的腳、一個白點、一線光。

麗玲在一百次的偷窺之中,至少有九十次把望遠鏡倒過來看,其實前後鏡的設計和大小是很明顯不同,但她都習慣了,她不氣餒,就是搖搖頭笑著,然後再次調試,不要弄痛眼微和鼻子,角度對準焦距。

丈夫覺得麗玲不像以往的麗玲,他不知道她變了什麼,總之不同了,他很久沒有和麗玲睡在一張床,更不要說做愛了!麗玲好像不再庸脂俗粉,也沒有穿上華麗的服飾,事實上她沒有跟著他出席宴會了,她再沒有問過他這些事。

這些日子她都穿著休閒褲,輕便襯衣,出入一個脹卜卜大背包,這身打扮就像二十年前還未結婚時候的她,丈夫不知道背包裡面裝了什麼,敲著書房門她久久才開門,他不知道她在做什麼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,麗玲覺得能夠最依賴的就是望遠鏡,貓狗也有反叛的時候,人就更難觸摸。她從偷窺人和觀察事物,看別人的私隱,漸漸她開始對家裡的一切產生好奇,比如在牆角發現了從遠處來的一群螞蟻,在窗台發現了細小會跳的黑色怪物,不像蟻也不像蟲,很醜怪!她觀察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花草。她發現,世界原來那麼大,世界原來不只她和他!世界原來是奇妙,她似乎被困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。

麗玲正在泡熱水澡,浴室裡有一托盤放了五天衣物,她拿起望遠鏡來看它,望著遠真是很奇妙,霎時間她看到丈夫的襪子很巨大,線條粗得誇張,但卻越來越模糊,她試圖看清它的真面目。然而,無論她怎麼調度,始終是一個模糊的光點。她不禁沉思,或許,有些東西注定是無法看清的,就像她對丈夫的心一樣。

這一晚,麗玲對望遠鏡的態度有了新變化。如果不再執著於看每一個細節,不再要清清楚楚,模糊的東西也同樣美好和值得欣賞。她要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去看待這個新世界,用一種全新的心態去面對自己的新生活。這是她對望遠鏡小小的承諾,在望遠鏡下的人生,放下執念,珍惜當下。

一晚,麗玲從望遠鏡看到遠處有一輛開蓬跑車,跑車裡面坐著一男一女,男的下車了,女的開車走了。男是她的丈夫,女的不知是誰。

望遠鏡的焦點很清晰,一點也不模糊,她肯定是自己的丈夫。

女人是誰?

如果是親密朋友,為什麼沒有身體接觸?

如果是普通朋友,為什麼車子不停在家門前?

麗玲點起了一根煙,她的思緒模糊,心裡卻很清晰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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